“明天去黃巖長潭水庫看水杉紅葉,邀你一起去啊!九時小區(qū)門口等候,有車子接你。”椒江區(qū)作協(xié)主席長歌的聲音熱情而清亮。
“好啊!我一定去。”長潭去過多次,看紅葉還是第一次,我充滿了期待。
昨天還是雨霧蒙蒙,今日已是云開日暖,我們?nèi)缙诔霭l(fā)了。
上垟鄉(xiāng)嶺腳村深藏于黃巖區(qū)西部山區(qū),地處臺州大水缸——長潭水庫南源頭東岸,背依大巖山,面朝白鷺灣濕地公園,村前紅杉成片,村中果林飄香,大巖,嶺腳,雙橋和毛岙岸四個自然村“一”字排列,農(nóng)舍白墻黛瓦沿湖而立。
車子在繞湖公路上奔馳了20分鐘,十點半便來到了村文化禮堂,一行十來人興致勃勃地下了車,但見水庫將遠山涂抹成波浪綿延,青山隱隱;湖上巨大無比的綠綢緞鋪展開來,撒上片片金屑,染上幾多群鳥;近處的一排排,一片片的水杉樹被潑上紅紅的濃彩,站成了冬日里的道道烈焰。
接待我們的是嶺腳村“第一書記”胡富健。他中等身材。穿著如村民一樣樸素。眼睛炯炯有神,顯得精明干練。我與他雖未曾謀面,但在報刊雜志上看到過他的許多文學(xué)作品,總覺似曾相識。
富健是區(qū)人民法院掛職到嶺腳的,善詩文,還兼任區(qū)作協(xié)秘書長。他發(fā)揮自己寫作和文藝的特長,用文藝作品宣傳嶺腳村。這不,黃巖作協(xié)的同志遞給我一本《黃巖文學(xué)》,內(nèi)中就有他的美文《湖里桃源嶺腳村》。從文中我讀到了嶺腳的美麗風(fēng)光,歷史掌故,風(fēng)物特產(chǎn),尤其是嶺腳人用松樹粉烘干的小魚干和用特殊工藝制作的王氏豆腐,還有那如花綻放的大紅芋頭,令我印象深刻。他駐村已有4年,已和這里的群眾打成一片,深深扎根在這片土地上,成了湖畔的一株“紅杉樹”。
我們信步邁進文化禮堂,禮堂集會堂、村史展示、演出場所、村干部辦公場所于一爐。一樓大會堂內(nèi),臺上中秋村晚演出字樣還留著,兩面布置了軍人、學(xué)子和長壽老人的照片,盡顯嶺腳人的血氣和風(fēng)采。二樓的村史展覽,文字詳實,還有實物擺放。我凝視著鄉(xiāng)賢墻上掛著在西藏創(chuàng)業(yè)的群英照,布達拉宮前,一個個精氣神十足,我駐足良久,遲遲不舍離去。重視村里的文化建設(shè)或許就是一個作家的綻放和本色。
禮堂中,有的在欣賞嶺腳這幅山水畫,有的在閱讀富健的美文,有的鋪開宣紙創(chuàng)作書法;而我在觀展中看到了一條古道穿境而過的華滋和厚重,決意要去攀登古道,一睹千年時光。
于是,我們又驅(qū)車向西駛?cè)ィ囎釉趲讉岔口幾經(jīng)拐進拐出,來到幾戶人家門前,一條古樸,狹窄,靜謐的石塊路向林中甩去,這便是“藏在深閨人未識”的古道了。隨同我們幾位同行的還有其他驢友,幾個小女孩嘰嘰喳喳像是一群“小麻雀”。那個來自山東的青年婦女,身穿一身紅衣,手持攝影架,在道中舞成一團烈焰。
我拉開架勢,脫下外套,一步步向上攀去。巍峨的群山伸開巨臂將我們擁入懷中,山坡上,松樹、毛竹、樟樹,參天林立;水杉、紅楓、烏桕、櫸樹、鵝掌楸等色彩斑斕,濃濃淡淡。山中的多彩與湖中的紅杉上下呼應(yīng),紅遍天地。
抬頭見,古道左右逢源,山峰陡峭。路面,每個臺階由三四塊石塊拼湊而成,漫漫歲月把許多石塊打磨成了一朵朵琥珀色的野菊花,在石上綻開,石縫中長出一叢叢雜草和青苔。這路落下了多少古人的腳印和汗水,演繹過多少辛酸的故事?西風(fēng)古道上的駝鈴聲聲可曾在此路響過?南宋戴復(fù)古和王十朋可曾來此留下一路歡歌和惆悵?
我捷足先登嶺頭,但見右邊小山頭高高聳立著一個涼亭,“矚遠亭”三字鮮紅奪目,登亭俯瞰碧玉長潭,我不禁脫口而出:“這不是攝影的最佳處?”后面響起一個聲音:“對極了,我們就是要吸引攝影愛好者上此打卡!左邊又有一亭。”富健趕上來當(dāng)起了“講解員”。
果不然,左邊的“馬頭亭”又佇立成了美麗的傳說,一副楹聯(lián)龍飛鳳舞:“古道猶排朱雀陣,空山似奏馬頭琴。”他引我走過五十米茅草叢生的小路,來到一塊狀似馬頭的巖石前,這馬總是凝視茫茫西山,面露笑魘,訴說著它過往的榮光——
古時,它是一匹山馬,人們尊稱它為山神馬。每年秋去冬來,仙居人成群結(jié)隊到大溪,水漲挑鹽,挑夫們每人都挑一二百斤,至此已肩頭紅腫,精疲力竭。山馬悲憫,挑夫的艱辛,就替他們運鹽,一直馱到仙居。一次挑到嶺頭,用力過猛,一腳踩到水坑下,由于承壓過重,起不來了,遂變成了這石馬,還把深深的腳印留在身旁……
時光已過十二點,我們的隊伍在兩亭之間會合,跟隨那個紅妝燃燒的一團火紅的快意,踉蹌地往下探,“小麻雀”們又嘰嘰喳喳跳躍前后。
美麗的長潭湖畔,一株株挺抜的水杉,撐起了綠色的期盼,經(jīng)歷了風(fēng)雨炎寒,在風(fēng)中斑瀾,樹影在水中交錯,夕光中攬晚霞一片,把一湖盡染,啊,美麗的紅水杉,映紅了長潭的臉,編織著夢幻,燃燒在云端……